2010年11月30日 星期二

renaissance

即使媽來信上寫到希望我能多寫信給他,然而卻有個非常實際的問題,我要跟她說些什麼才好?長年沒有生活在一起,能說的也就是家人的近況。家人無甚變化,就沒得說,回信時往往頗傷我腦筋,幸好寫東西是我擅長的事情,東拉西扯也就填滿一張信紙了。(非常奇妙的是這樣的能力用在聊天時卻幾乎施展不出來。)

上禮拜又收到媽的來信,他用祈求的語氣扥我去辦遠距離接見,辦完手續後,只消到土城看守所用視訊便可以與她會面,不必舟車勞頓特地到宜蘭一趟,這讓我見識到法務單位原來也是與時俱進的。(以後鄉土劇若有坐牢情節,要考慮一下這點了。)辦完遠距接見後,要回信給我媽,真的是無話可說了,突然想起她之前提過在獄中參加了英文班,我腦中突然浮現前陣子讀藝術史的書籍常出現的字眼“renaissance”。

這個從小常聽見的詞彙,一直到前陣子念藝術史相關書籍才大致弄清其涵義及背景。於是我在信裡教了她這個單字,簡略的描述其涵義,寫完後連自己都覺得荒謬,但本來就是為了填空所寫,也不想多管了。不過一經細想文藝復興的意涵,無論是重新關注人的價值,個性的解放,反對禁欲主義,銜接黑暗的中世紀與近代,總覺得這個字被我牢牢記住不是沒有原因的。

2010年11月19日 星期五

徵兆

房間窗戶面對防火巷,附近鄰居生活的聲音很容易便會傳進房裡來,或者該說襲進房裡來。那種生活的聲音其實滿可愛的,若是在不對的時間聽見,就是一種攻擊。

這個禮拜不知怎麼回事,先是某戶人家連續幾天在早晨六點多大聲且快速的交談,從那聲音聽來,有老婦人,中年男子,有小孩,大概是個三代同堂的家庭,偶爾交雜著家庭式的小爭執。連續幾天被這些快速而巨大的話音擾醒,超越了我忍耐的極限,於是真心的動用了許久不曾動用過的台語髒話,因為不知道到底是哪戶,只好放大音量,整區一起罵,寧殺一萬,不放一人。話才出口,那戶人家馬上沒了聲音,安寧的早晨又從新到來。

不僅如此,凌晨十二點到一點之間,有兩戶人家也把我惹惱了,一家是不斷啼哭的嬰兒,嬰兒不黯事,只好忍耐著。另一家則是間歇不停哭叫的小孩,那聲音推測約莫三.四歲。小孩子奮力哭起來會用叫的,歇斯底里的又哭又叫,間歇傳來的叫聲實在無法讓我忍耐,可惡的是那家人似乎沒有制止的打算,一開始我客氣的用抱怨的方式表達不滿,但那戶人家似乎不以為意,我只好又對著巷子破口罵了幾句,外加髒話,於是安寧又從新到來了。委屈了附近鄰居,真是抱歉。

再把視線轉回房裡放衣櫃的角落,有座五層衣櫃,三.四層為我所用,偏偏那兩層滑軸壞了,無法順利收進去,也拉不出來,我只好把衣物往最下層挪,那是我姐搬出去後空下來的。外婆看到也無可奈何。

這些房裡的事情我不能不將之視為一種徵兆....

2010年11月10日 星期三

20101111

把生活的窘境寫成文字,像重複著相同的主題的變奏曲,曲子會完,文字會盡,苦痛卻書寫不完(不動如泰山)。苦痛是美的來源之ㄧ,痛過的人能鑑賞這種美;對於逸樂的人來說,這種美太庸人自擾。能給我另一種尋常的美嗎?一種逸樂或痛過之人皆能感知的美。好讓我不要成為孤島。

之所以選擇停筆。(好驅散一些來客,太不堪的東西別拿出來見客,若還是時常過來,就是你們自己犯賤。也想過另起爐灶,但畢竟捨不得這裡。)

沉潛一段時間後,我覺得我還是得寫,除了能保有自己的書寫能力,更重要的是能留下思考/生活的軌跡,讓留白的生命看起來不那麼空洞,這是我生命唯一之奉獻….

讀了很多書代表什麼?那絕不僅是睿智或是博學多聞之類等等的正面意涵;那是生命空洞的象徵。

當與我相當年紀的人在太陽下生活著時,我坐在辦公室裡讀書,當與我相當年紀的人與愛人在床上互相愛撫身心的時候,我坐在辦公室裡讀書,培養著沒有時間培養而註定會失敗的愛情。與我相同年紀的人在盡力生活的時候,我在辦公室裡一次次的死在一本接一本的書本裡,然後得到一些學問。

一次K與我玩笑互罵中,無意的說出了我這輩子見過最很毒的詛咒:你的願望只能在小說裡實現。儘管被狠捅一刀,擁有特務血統的我不動聲色,他哪來的念頭說出這種詛咒呢?只有我與K曉得,這種詛咒只有曾經身歷其境的才想得到,並且知道其狠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