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3月30日 星期五

蘭嶼紀事1



來到蘭嶼後一切都非常好,不如待在台東時感受到的「多重的、絕對的孤寂」。
在熱鬧的城市中,我常感到寂寞;但身處自然的懷抱之中,我不曾感到一絲寂寞。

每晚我總是到海邊坐著,海洋神祕的黑暗另一端總是強烈呼喚著我,忍不住一看再看,時間很快就過去了。生命的源頭來自海洋,或許那是種對於生命最初的惆悵。所謂的滿天星斗,在蘭嶼是確實有的,每晚抬頭看,眾多繁星在閃耀,時有月亮相伴。我已經習慣聽著海潮聲入睡,就像一種催眠的節奏。

島上的住民多有著一張深邃且嚴峻的臉孔,但多半個性開朗,連走在路上都有完全不認識的島民向我說早安。島民們工作只為餬口飯吃,不如台灣人(儘管蘭嶼也是台灣的一部分,但我可以了解蘭嶼人們每當提到台灣,總是像在說另一個國家的原因,因為這裡是與台灣本島截然不同的地方,是我截至今日的人生,待過最適合生活的地方。我才來到這裡一週,也會說「台灣」如何如何。)賺錢是為了獲得更多物質的滿足,這造成與台灣人工作態度的大不同。島民也許今天賺了錢,明天就不想上班了,因為有飯吃了,何必那麼累。說起來,我的金錢觀與是原住民較相似的,所以常看見他們經常在大白天就喝酒,這點頗有趣。

圖中的大哥是我某晚在海邊獨坐,突然划著小小的拼板舟出現於岸邊,最近是捕飛魚的季節,他正是捕完飛魚歸來,請我幫他推舟上岸。上岸後,他從袋子裡倒出為數不少的魚,當場便開始刮魚鱗、殺魚。而每當我想到他們划著小舟在漆黑的大海裡乘風破浪,那景象就盤據住我的腦海,怎麼也無法驅除。

入境隨俗,但主要是怕麻煩馬嘎嘎,我在蘭嶼放棄了吃素,跟著吃了不少魚。對於海洋(生命的源頭),我始終崇敬不已,甚至不敢說感謝海洋,海洋稀罕人們的感謝嗎?

2012年3月28日 星期三

台東一程


初次進行全程只有自己的旅行,稍稍能感覺到異鄉遊子式的孤寂。不僅只是人際關係的孤寂、地域的孤寂、文化層面的孤及、還有回到旅館後,歸處的孤寂。這樣的感受,某種程度地打消著我移居花蓮的念頭;若真移居花蓮,我真的能夠對抗地了這些層層疊疊的孤寂總和嗎?

以往嫌家裡吵,沒有私人空間,愛護著我地長輩總是讓我心煩不已,也無法和家人深談自己的苦惱(事實上也不僅是家人,我自絕於多數的他者),從來不覺得家是我精神的「根」,所以一心尋求在各種層面上契合的「根」。這說起來是一種精神的鄉愁,我找不到那個能成為我精神鄉愁的人,所以把情感全寄託在生命之上──這個世界原有的樣貌,那些泥土、海洋、天空,和生活於其上的生命。

出發前妙生說我很勇敢,其實不,那都是不得不面對的、被逼出來的勇敢。我也時常寂寞得發慌,呆坐在電腦前,感覺著周末午後那種孤寂易被特別強調的氣氛與聲音,覺得生命的多數時間就這麼白白流走了。儘管我們不得不面對生命始終是獨立的(這裡必須使用這個較為中性的詞彙),但生命不該是孤寂的。我要的不是被眾人圍繞,而只要那個人,那個能成為我精神鄉愁的人。